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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 - 是轉換還是再次迷失





《村上春樹——轉換中的迷失》,黑古一夫(日)著,秦剛王海藍譯,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2008年10月1版1印,12萬字


自己不能說是村上專家,只不過讀了他絕大多數的作品,連帶地關於村上的一些評論性書籍也看了幾本,但是關於他的創作依然沒有一些系統性的認識。若干年前喜歡他淡雅的文字,後來喜歡他的雜文和訪談錄,因為那裡面有濃厚的對於世界和人的關愛,後來有重新陷入他老莊式的“遁逃”之中,而正好在這個時候我個人的世界觀正在悄然地發生著變化,於是村上再次進入我的視野的時候,就多了些距離感,至於距離的遠近,老實說現在還不能確切把握,也許再過十年,依然可能還會有不同於現在的變化,也許這就是時代對作者和讀者產生的共同影響。

黑古一夫的書之前沒有讀過,但通過這本書的閱讀,使我感覺黑古先生在文藝評論上的確具有較為豐富的經驗,也具有比較清晰的思路。因為他對於村上的評價首先沒有脫離村上生活的時代背景,也沒有脫離村上作為普通人(而不是超越常人的)本身存在的認識上的局限性,這就把作家的創作行為納入到一個較為理性的分析環境裡,相對來講可以得到比較客觀的分析結論。這一點在讀小森陽一的作品裡,好像沒有得到過多的認同。我想也許這也就是他們最大的區別。

應該說這本書是對於村上早期和中期的作品的解讀有所幫助的,但此書之後的村上在創作將會沿著什麼樣的方向去走,至今我仍然沒有找到答案。2011年的讀書計劃中有一項是要讀完他的《1Q84》,也許那個時候會形成些模糊的想法吧。

筆記:

1、本書開篇分析的是《且聽風吟》,黑古先生先擺出來的是《且》故事的時間背景1970年的兩件大事——赤軍派的劫機事件和“三島事件”,並作瞭如下兩段闡述:其一,“赤軍派的這次劫機事件,意味著走在動盪時代最前線的人已無法承受歷史現實中的殘酷而開始紛紛倒下。換言之,赤軍派的海外逃亡,是即將迎來全盛期的'富裕'時代與奔走呼號'革命'的精神之間的巨大落差兒形成的一幕悲喜劇的象徵。”此處的“悲喜”二字深可玩味。其二,“'三島事件'實際上映襯出了一條日本戰後社會蛻變的清晰的軌跡,即日本從貧窮和混亂中邁向'戰後'時期後,由於高度經濟成長政策的成功,對種種虛幻價值的幻想逐漸破滅,日本開始作為一個高度發達的工業國家(新型帝國主義國家)立足於世界。”在深刻剖析過這兩個事件對日本未來的深刻影響之後,黑古總結性地作出以下評價:“赤軍派的劫機事件和'三島事件'就像兩面對照的鏡子,具體而像徵性地映照出了1970年的日本所身處的那段時空。”兩個事件應該來說都是一種“犧牲”,一個是“革命理想”破滅後的“逃離”,一個是民族主義理想遭到挫折以後的自戕。黑古把這兩件事情同《且》小說的“憂鬱”情緒聯繫在一起,凸顯出了村上們這種“全共鬥”一代在七十年代中普遍遭遇到的一種精神上的失重感,而這種情緒因為被準確地付諸於小說的情節與文字,因而形成了村上小說的獨特的風格。

2、第19頁,“無論'我'還是'鼠',這部小說中出場的人物除了傑氏酒吧的'傑'之外,所有人物竟全無生活氣息。作者只是一味強調中產階級或者是都市生活者不食人間煙火的一面。好壞姑且不論,村上春樹的目的,恐怕就是要描繪出那種已被淨化了的人類。”黑古先生準確地把握了“淨化”二字,並敘述了這種淨化的過程:“八年的時間,足夠使二十一歲的'青春'分泌出的不潔之物全部沉澱,只留取其中清澄的液體。”村上把他作品中的人物符號化,將他們從現實生活測基本層面上抽離出來,這種非現實主義的創作手法加之其作品中淡然的筆調,將讀者也從現實生活的殘酷中連根拔起,於是形成了村上特有的魅力。但對於這樣的“魅力”,黑古先生卻有著他自己的思考。

3、關於《舞!舞!舞!》的評價,黑古先生對“跳舞”本身和“跳舞型社會”提出了一個嚴肅的質問:“……對於那些稍微做些工作就能得到相當豐厚報酬的年輕人來說,這個繁榮的時代或許就是'我的春天'。然而,剝掉'春天'的外殼,換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就會浮現出悲慘的現實——多數人實際上是在軟結構化的管理社會裡痛苦呻吟,無從找到出路,因此抱著遊戲人生的態度過日子。……在這樣的社會,真的能'跳舞'嗎?”我個人認為這個著眼點是深刻的,黑古先生是現實主義者,與村上在有些方面可能是截然相反的,但是這中分歧並不妨礙他對於村上作品的解讀,反而能夠深刻揭示村上作品中潛藏著的東西。

4、“鼠”之三部曲之後是《挪威的森林》的評價,在這個評價開始之前,黑古先從加藤典洋的“自閉與鎖國”的觀點出發,對“三部曲”中反映出村上的創造基調進行了闡述並提出了這樣的觀點:“由於同他人發生了深度交往,導致了自己嚴重的心靈創傷,'我'在二十歲時深切感受到這一點,因而決定在今後的人生中,絕不再向他人敞開心扉。這是十分令人心痛之事。或許,村上春樹之所以能夠贏得很多讀者,和這種令人心痛的精神狀態有密切關係。生活在這個現代社會中的人們的憂慮心境和'我''不斷滴血的心靈'之間產生了共鳴”(第72頁)。由此可以看出村上作品從時代背景和心理體驗上都契合了當代讀者的感官,而且這種契合是世界範圍內的,因此村上的魅力就具有了鮮明的時代感,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村上的作品是世界性的,儘管這種世界性被束縛在了某段特定的時間之中。

5、不得不談一談的《海邊的卡夫卡》,“之所以有眾多讀者從這部長篇小說中感受到了'療愈',恰恰是因為這不小說在故事各關鍵之處,暗示讀者可以不去面對那些象徵了我們身處的現實狀況的'暴力',並且暗示出了轉而從中'逃遁'的可能性”(第172頁)。回想一下,田村卡夫卡的離家出走,中田在殺死瓊尼•沃克後的似逃非逃,佐伯最終選擇遁入自我的世界等等,我們都在不知不覺中感受了這種— —只要離開便可相安無事的——“療愈”。

黑古先生這本書對於村上作品的把握我認為是比較敏銳的,值得推薦!

Source:https://book.douban.com/review/5103793/
技術提供:Blogger.